汴京城中的风吹草动传翻的速度堪比空气中的病毒,一顿饭的时间就可以满城皆知,现在神鸟蛋经高干一折腾,一下子就名扬全城。
贾朝昌一听现在自己竟然成了这京圈的圈外人!气得他抓起桌上的茶壶一把摔在地上,砸个粉碎。
下人突来通传:“大相公,门外有一书生自称是相公的弟子,名唤柳三变请求通传。”
贾朝昌正在气头上,这节骨眼哪里还有心思见这些小人物,咆哮道:“不见不见,一个都不见。”
下人正欲逐客,贾朝昌转念一想突想起些什么,柳三变这人久居人下,空有一身才华却报国无门,自己这时候正是用人之际,断不可再将这人拱手送给别人。否则凭他那张利嘴,受怨之后出去再编排自己,岂不是对自己更不利!
“等等,收拾一下,把人给我客气地请进来!”贾朝昌束整一番自己的衣冠,让下人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这才让柳三变入府。
柳三变是个聪明人。
梁川自从回到紫禁城之后两人的矛盾便白热化,他估计也是梁川的授意,现在的紫禁城只要见到他的身影便打狗似的撵着他到处追,打了去巡检司衙门还有开封府都没人管,算是白白挨了一顿打,好你个梁川,今日你是夏竦座上宾,汴京城中你是上首,小爷今日得罪不起你,不过咱们风水轮流转,来日走着瞧。
柳三变心中憋着一口怨气就想着如何把梁川打回原型,最好能把他送到阎王爷那里去吃茶,这样他的身份也就没人知晓,他更可以在这汴京广阔天地中肆意发挥!
这些天城中的各大酒楼好像都知道了他的事,看见他就像看见扫把星似的,生怕与自己沾上点关系,好些天一点酒水也没有入腹,生生把一个年轻人熬成了黄瓜。
柳三变现在的脸色不太好,主要是兜里没有几个铜板,天天到处混吃混喝时间久了总归不是办法。
先前与贾朝昌搭上了关系,后来这线突然就失去了联系,眼下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再打通贾朝昌的关系,否则自己在汴京城就真的只有靠自己了!
当初靠自己连个举人也考不中,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他梁川不也没有往仕途上钻也是一门心思地给这些达官显贵做走狗?他找了当朝的副相,那咱就找当朝的宰相,盖过他一头!
贾朝昌见柳三变进门,一股股浓浓的穷酸气扑面而来,这让他脸上强装出来的欣喜又荡然无存,他是惜才,可不是垃圾收容所,怎么这副模样就上门了,是不是太不尊重自己了?
柳三变智商还算在线,情商至始至终就没有存在过,要是梁川看见贾朝昌这一脸不爽的样子,早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托词离开,这柳三变大大咧咧地就拱手道:“恩相不好了!”
本来贾朝昌就是在气头上,这柳三变报忧不报喜更是触了他的眉头,人定在原地连与他寒喧的意思也没有。
“哼,什么不好了?”
但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讲究一个地位,你柳三变是个什么东西,张口就来?
柳三变也不管这贾朝昌怎么想的,他自咐自己现在手头的情报贾朝昌一定很需要,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连话都说得急。
“恩相岂不知那直天章阁的黑包拯从兴庆府回来了!”
殿、阁学士,均为正三品,按地位高低分别为:观文殿、资政殿、保和殿、端明殿、龙图阁、天章阁、宝文阁、显谟阁、徽猷阁,敷文阁。这些殿、阁的直学士均为从三品,待制为从四品,直阁为正七品。
包拯原来外放建昌县任知县,后来因为家中治丧便舍了官守孝,一来二去与梁川各自天各一方。后来两人又默契地回到汴京城,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合力砍了赵宗谔那厮。
赵祯也是有识人之眼,看到包拯不谓强权,自己又在争权之时,身边正需要这样的急先锋作打手,让包拯做了三天开封代理府尹,后来便暂时给包拯安了一个正七品的小官,直天章阁,权使西夏招抚使!
对待西夏朝廷上下倒是出奇的一致,打到这些野蛮人服帖真不容易,但是又不能在他们跟前示弱,否则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对付他们就要恩威并施,派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出面,代表对他们的轻视,但是又要进退有度从容不迫胸怀大格局的干臣,免得失了大宋的威仪!
包拯就最适合眼下这个差事!
贾朝昌这些日子心思净放在如何与夏竦缠斗上,朝廷里许多事情索性就扔在一旁,只为了一心除掉夏竦,至于什么包拯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今番柳三变把这一个人一提,他倏地好像又点了某条敏感的神经。
平服西夏最关键的还是在这文字上面作文章,两国各作国书,最终国书上如何写将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而操刀的主使跑不掉的绝对是大功一件!
没有意外的话,包拯这个黑炭头这番回来过渡一番,用不了多久绝对连升三级。
所有人都眼红这小子的运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官家不知看上这小子哪一点,这小子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生生断了无数人的前程。
几家欢喜几家愁!包拯自然是高兴的,至于像柳三变这样的不得志士子一双招子愤怒得快喷出火来,妒忌这玩意是相当可怕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可能有无缘无故的恨!
柳三变最擅长的就是添油加醋,当搅屎棍!他三言两语,贾朝昌也把包拯这个当朝新贵当成了人物,视作自己的眼中钉,反正不是自己一路人,那就是敌人!
贾朝昌意味深长地多打量了眼前这个柳三变两眼,心中的火让他压得严严实实,脸上淡无表情,幽幽地道:“包拯这人本相略有耳闻,实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介散官。。”
他可不会直接问柳三变说有没有办法帮我出个主意我好炮制一下这小子,那样就显得太直接了,完全掉光了他的身份。
柳三变一听,身上马上打了鸡血似的来了劲,从椅子窜了起来道:“恩相谬也!”
贾朝昌故作震惊地道:“此话从何说起。。?”
“恩相忙于国事,自然对这些肖小之辈的混迹不甚明了,学生却曾撞见这包拯混迹于紫禁城,那紫禁城是何人所建恩相不会不知道了吧?”
“书生意气,紫禁城又是文脉汇粹之地,他去有什么不得了的,嘶。。”贾朝昌自顾自地说着,脑子一转弯这才想起来,他娘的那楼不是梁川的?
是梁川的!梁川又是夏竦的家奴,那言外之意,这厮早和夏竦勾搭在一起了?
柳三变看着贾朝昌震愤的神情心中暗爽不已,这一下仇恨可算拉到梁川身上也!
让贾朝昌来对付梁川,胜过一万个自己瞎忙活!
贾朝昌急问道:“你如何不及早告诉我,现在木已成舟,西夏乱局已定,人家凯旋而归,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柳三变目露凶光,一脸阴鸷无比狗腿地说道:“恩相难道忘了寇准?”
寇准?贾朝昌一愣,他很不爽柳三变这小子讲话的方式,有话你他娘的不能直说,有屁不能一口气全放干净?吊你娘的胃口?
“此事又与寇准有牵连?”贾朝昌弱弱地问道。
柳三变这时仿佛孔明再世吴用临凡,摆摆手高兴地道:“世人都说澶渊之战我大宋朝是大胜,今番与西夏包拯同样是和谈而来,看似是大宋称雄,明眼人一看。。还不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贾朝昌眼中放着精光,他是何等精明之明,岂会不懂这柳三变话外之音!
澶渊之战,先帝御驾亲征,阵前杀了契丹大将萧挞凛,看似是大宋完胜,可是让丁谓还有一些小人去挑唆,就变了寇准弄权,再细思达成的盟约,分明就是彻头彻尾的卖国,哪里是什么大胜!
贾朝昌兴奋地在堂中踱步,当年丁谓能搞残寇准,这次情形何等相似,只是地位更加悬殊,他不是丁谓想要上位,他是当朝正相,心系天下。夏竦才是那个想上位的逆贼,夏竦啊夏竦,你这次是在劫难逃!
贾朝昌越想越激动,连问柳三变道:“这次达成的盟约内容是什么?”
柳三变大喜,只怕明天上朝一番血战又在所难免,浑水才能摸鱼,把这个大腿抱爽了,他这个小人物才有机会上台!
柳三变道:“学生没有记错的话,咱们大宋承认西贼的篡权的地位,册封酋首李元昊为夏国主,西夏对大宋称臣,宋每年赐西夏绢13万疋、银5万两、茶2万斤,逢节及贼酋生日,另赐礼物合计银2万两、银器2000两、绢2万疋、衣料2000疋、茶1万斤。另在固原等地开设榷场,以互通有无!”
贾朝昌听得身子在颤抖,不知是高兴还是气愤,一脸可怖的神情,略显三分狰狞,原来也是谄臣出身的他,此时如关公附体,一股正气从体内不断涌出,咬着牙对着柳三变怒道:“这是哪门子的和谈胜约?分明就是卖国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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