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老妪之子,仁政坊之乱(1 / 1)

御前女提刑 不意秋 1281 字 2天前

“昨夜,谁死了?”

随风大惊,又知自己肯定方才惹了大人不快,狂赞:“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玉浅肆一个眼刀,让他活生生咽下了剩下的一箩筐好话。

老实答道:“吴凛死在了崇仁坊里。”

玉浅肆看着他这副缩着脖子的表情,活脱脱商赋做错了事担心挨骂的模样。

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就不该放任商赋每日同他们在一起插科打诨,一个个愈发言行无状。

今日回去就让人在提刑司门口贴张告示,以后,那人休想再踏进提刑司一步!

“金吾卫处情况如何?”

昨夜伯懿拖了那么久,他们都没来。还能让凶手扛着他们两人大咧咧进入敦化坊,将他们扔在这里。若说金吾卫没鬼,她才不信。

她发了信号,没等到回应,又失踪了一整夜。

耀光定然会察觉到不对,依他的效率,此刻应该已经提审完毕了。

“耀光抓了昨夜在那附近巡逻的一整队金吾卫。他们说......”

他偷偷瞄了一眼玉浅肆,心中大叫:苦也!

说了肯定挨骂,不说,也挨骂。

随风一闭眼,一咬牙。豁出去了!

一口气道:“他们说,是因为带队的人下了注,跟着您押您输,所以才晚到了一会儿......”

说罢,无涯卫们都低下了头憋笑,但又怕惹怒自家大人,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

还是伯懿不怕,率先“噗嗤”一声,继而大笑起来。大家这才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玉浅肆也觉得荒唐,梨涡浅了又深。

终也是没忍住,苦笑起来。

想她一世英名,竟然栽到了这阴沟里。

还是自己用一枚铜板砸下去的阴沟。

不过......

她渐渐止住了笑,回望着森然洞开的地窖口。

眼下,她已窥见了这团乱麻的全貌,是时候该着手解开第一条结了。

再次转身面向众人,她已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一抬手道:“给我把这间庙烧了!”

无涯卫们早已习惯了对玉浅肆的言听计从。

反正他们没有司尹大人聪明,预期想破脑袋,不如就闭着眼听她的。

听她的,准没错!

伯懿却有些踟蹰,扯了扯玉浅肆的袖子,问:“这......大白天杀人放火,不大好吧?”

她没有答话,只将两只眼眯成了两弯月牙,笑得烂漫。

伯懿背心一凉,默默松开了她的袖角。

又是这个笑,也不知这次是谁要遭殃......

一队无涯卫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便满载而归。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许多火油,开始极其顺手地开始四处泼洒。

看他们抱着油坛轻摇微抖,龙飞蛇舞。手法之娴熟,应是惯犯了......

一切安排妥当,随风递上了火把:“司尹大人,您来?”

玉浅肆含着笑,似一朵沐露的夹竹桃,清绝而艳,自带三分毒性。

她缓缓接过火把,火光映面,娇艳欲滴,又漫上七分毒。

她好整以暇地靠近一处火油,晃了晃火把。

不知对谁朗声道:“你当听闻了我的脾气秉性。再不现身,我可真敢放火。”

伯懿与随风闻言俱是一凛,连忙戒备起来。

机敏如他们,竟也丝毫未察觉到这里有人。

眼瞅着那火把无限靠近了火油的起始点,一道雄浑的男声焦急打断。

“住手!”

伯懿与随风同时暴起发难,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那人却站在原地束手就擒。

随风将他扭送到玉浅肆面前,犹自后知后觉地疑惑着:“这功夫也不怎么样嘛,怎得没察觉到呢?”

真令人挫败。

玉浅肆方才推他下地窖,算是打了随风巴掌,如今又使出了老一套,“递了颗糖”。

安抚道:“不怨你们。这几日大家都没休息好,自然不如往日那般灵敏。”

见随风傻呵呵又笑了起来,这才扭头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身量高挑,肤色黢黑。鹰钩鼻,蓝眼睛。却说着一口地道的官话。

“你便是那个已故门斗的儿子吧?”

鞋底沾泥,袍角带露,风尘仆仆。应当是看到了伯懿所发信号的位置,刚从城外的藏身处赶来。

什么?那老妪的儿子不是犯了事儿,已经死了吗?

渴望离奇故事之魂被点燃,随风支棱起耳朵,听得格外专注。

玉浅肆叹了口气:“虽然知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按惯例问一句。你有什么愿意相告的吗?”

主动交待和被动交待,在提刑司,是随风与耀光负责接待的区别。

沉静的蓝眸像一汪海子,海子的主人,果然一语不发。

“随风,带一队人押回提刑司。”

剩下的人随我去仁政坊。

商赋虽然当时喝多了酒,倒也还记得往日在话本子中学到的知识,立刻派人告知万年县,寻了人围住了仁政坊。

可仁政坊不似寻常地方,居住在此地的达官显贵官众多。一清早醒来发现自己被大理寺的人软禁了,连称荒唐。而那些晨起上朝,散了朝回不了家的人也觉得此举乃无理取闹。

可商赋的确是奉旨协查办案,又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没皮没脸,气得一里一外两帮人指着商赋的鼻子痛骂。

玉浅肆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商赋一人舌战群儒,三方混战,更惊奇的是,他竟然还没落了下风。

只可怜了那帮大理寺的人,充当人墙帮自家少卿拦着人,反倒成了这帮士族的出气筒,被又打又掐,生不如死。

商赋老远就瞥见了一袭簇新的红色鹰隼劲装,带着一队黑衣森然而来,觉得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喜不自胜。

可待玉浅肆走近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有些讪讪。

他昨晚喝多了酒误了事......玉大人不会怪自己吧。

因着仁政坊又出了断头案,与官员掐架的热闹,周围看热闹的人是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丝毫没有下脚的空地。

玉浅肆站在人群外,哀叹一声。

拍了拍手,身后的无涯卫列队持刀,却不出鞘。齐整整迈着步子,朝人群而去。

感受到了身后迫人的杀意,人群顿时“哗”地一下散到两边,留出了一条通道来。

玉浅肆安然地路过所有人,站在尚维持着阻拦动作的大理寺人马面前。

微一挑眉,当先那两人浑身寒意遍布,下意识让了开来。